在《书香校园》的最后一课,伴着窗外和煦的日光,微风舒卷,我对学生们缓缓讲述着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作为对学生们推荐的最后一本书,它让我比平常更多地想起了我的母亲。
在入职山东英才学院的第一个周末,我的父母顶着35度的高温,来到学校看望我,那天母亲在烈日下走遍了我的办公室、食堂、宿舍,殷殷叮嘱着我的生活,就像这所校园内刚刚成年的孩子们的父母一样。这让我又一次回忆起了我在上一所高校任职时,她不远千里驱车而来,而她的孩子总是不愿承认,母亲已经60岁高龄了。
如今,她有三个老人需要照顾,一边还要练习如何更加胜任“母亲”这个角色,这样的练习贯穿了她整个一生。我无法穿越回三十年前,去拥抱那个美丽又辛苦的女子,感谢她带我来到人世间;也无法去明白,那时的母亲有没有想成为的人,会不会在现实与自由的命题中苦苦挣扎。我只能隐隐去感受,从那时活到现在的老一辈人,那颗笨拙又蓬勃的拳拳之心。
这或许是成长的另一种广义理解,教育生涯让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学会了感恩——感悟历史硝烟时感恩祖国,阅读张爱玲时感恩爱情,讲解西点军校时感恩单位。看着三尺讲台下的学生,我愈发地将他们摆在自己如今的位置,而将我视作操劳的母亲。随着时间我渐渐明白,这或许就是教师的意义,也是天下母亲对于孩子的意义。
掐指一算,我在山东英才学院已经工作了两个多月。在这两个月,我发表了我的第一篇学术论文,以第一负责人身份立项了我的第一个市厅级课题,参加了黄炎培创新创业指导大赛和黄河山东文化朗诵大赛两项省级比赛,取得了“书香校园”教师读书分享大赛校级二等奖,立项了廉洁文化校级课题,生活忙碌而充实,心境蓬勃而淡然。我不止一次用理性思考丈量着正在行进的路,直至确认它匹配着自己历经时间与挫折做出的选择。
我羡慕一些人,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对自己选择的路坚定不移。可我好像天生就不是这样的人,缺乏决断却又被理想主义支配,我需要一步步印证,直到走了很多弯路,甚至无数次在路的分叉口犹豫徘徊过,直至经历了最近两个月,才能后知后觉的明白,教师——就是我要走的路。
我想起刚刚入行,教育之土还是一篇贫瘠。闲暇时去听老教师的授课,去阅读不同的书籍,与同事们促膝长谈,真心请教,也去听院长、教授们的讲座,力图让自己的思路更加开阔明朗。涓流虽寡,浸成江河。随着一步步的积累,一次次的磨课,我对课堂的掌控愈加驾轻就熟,并逐渐在授课过程中融入了自己的思想。时间,让我与这所学校、这所学校的课堂,还有那群朝气蓬勃的学生,搭建了一座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桥梁。
入职2个月的我,有幸见证了这些孩子在我的课上一步步爱上读书、学会读书。当结课之时,我依然可以轻而易举找到那些留存的温暖印记,学生依然会在网络上与我讨论书中的故事,那种熟悉又妥帖的感觉抚慰人心,他们给了我讲授《我与地坛》时切身体会的真实感受——感恩。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父亲能够深耕三尺讲坛三十余载,那不仅仅是为了实现“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远大目标,有时候,可能只是因为对学生难以割舍的感情,也可能只是因为多年后他们的一次简单回首。
青衿之志,履践致远。前进过程中我也在不断修正自己的目标,重新审视在“生命”这个更为广阔的视角下,个体价值的实现。我想,对自由的追求、对爱与被爱的渴望、对未来与未知不可遏制的好奇,这三种朴素但强烈的感情支配着我前二十八岁的人生,也可能以后若干年我继续生活在世间的意义。
成长的好处便是,生活的边界被不断拓宽,我们不再把“金钱”“努力”乃至“成就感”等种种视单一事物与情绪视作生活的唯一答案,我们在努力中寻求实现,在爱与家庭中找到失去的真、善、美。亦如教师,我们可以从中获得的绝不仅仅是简单的物质回报,而是付出感与获得感的平衡,和长久之后内心深处的真正平和。两月的光阴一闪而过,讲台已不再陌生,但我仍能记得第一次走至台前看到学生们亮闪闪的眼睛,那是我一生再难逃避的闪亮光芒。
(包陈雨,通识教育学院就业创业教研室教师,毕业于马来西亚博特拉大学,新闻与传播专业)